給混沌初開的孩子性啟蒙

　　6年前，我?guī)е鴦倽M9歲的兒子斌斌移民美國紐約。

　　生性活潑的兒子對陌生的西方社會充滿了新奇感，而紐約是一座特別充滿性色彩的城市，不用說曼哈頓四十二街臭名昭著的紅燈區(qū)，就是兒子每天上學要經(jīng)過的那些成人用品商店就足以讓我擔心。

　　一天兒子放學回家，我照例把浴缸里放滿水，準備帶兒子洗澡。不料他卻一反常態(tài)地說：“媽媽，我再不要你幫我洗澡了！”“為什么？”我笑著問�！耙驗槲沂悄泻�，生理老師說，我的陰莖不能隨便讓媽媽看！”天哪，兒子這是從哪里學來的奇談怪論！我又好氣又好笑：“斌斌你還小，媽媽替你洗澡是很正常的。”我邊安撫兒子邊脫他的短褲，沒想到兒子推開我大聲嚷道：“別碰我，我有自己的隱私！”看見斌斌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我只好作罷，心里卻暗暗埋怨孩子的老師小題大做。

　　當晚，我小心翼翼地問兒子，老師在生理課上還講了些什么。斌斌的回答讓我大吃一驚。原來，斌斌的老師讓他們看了男女裸體圖片，讓孩子們知道男人和女人生理結構上最明顯的區(qū)別就在于生殖器。兒子盯著我大大方方地說：“老師講了，男生的陰莖和女生的陰部都屬于自己的隱私，除了醫(yī)生，不能讓其他人窺看或觸摸�！�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兒子不僅知道人體發(fā)育、性成熟和女人懷孕分娩等生理知識，不到10歲的他居然還能展開話題談及生命的可貴和男女友愛的重要性�？磥�，美國人對孩子的性啟蒙教育還貫穿著珍惜生命和關愛異性的人性教育。

　　暢所欲言，一堂難忘的性教育課

　　兒子進中學后不久，性格就有了明顯的變化。他不僅言談舉止變得較以前深沉，一向不注意外表的他還開始認真拾掇自己。顯然，步入青春期的兒子開始在意自己在女同學眼中的形象了。

　　天，斌斌帶回了一份學校給家長的通知，說周末學校有一堂性知識教育課，內(nèi)容包括避孕和預防性病。通知上注明，如果家長不同意孩子聽課，必須在回執(zhí)上簽名，將來孩子如果發(fā)生了墮胎、艾滋病等，家長不可指責學校教育不力。通知末尾說歡迎家長到校旁聽性教育課。

　　上課開始，那位漂亮的年輕女教師在黑板上寫了一個大大的“SEX”，然后她面帶微笑地問大家：“同學們，當你們看到‘性’這個字時你們想到了什么？”

　　一個滿頭卷發(fā)的男生第一個發(fā)言：“‘性’讓我想到了遺精�！绷⒖叹陀腥诵Τ雎晛怼�

　　一個略帶羞澀的女生輕聲說：“‘性’讓我想到了懷孕。”我看見好些同學都在竊笑。

　　一個黑頭發(fā)的亞裔男生冷不丁冒出一句：“‘性’讓我聯(lián)想到做愛！”教室里馬上騷動起來，好多女生的臉都紅了。

　　這時，一個體魄健壯的黑膚色男生甕聲甕氣地說：“‘性’讓我想到了一絲不掛的女人……”話音剛落，同學們頓時哄堂大笑，有幾個同學將筆和本子朝他扔了過去，教室里像開了鍋。

　　接下來，孩子們繼續(xù)無所顧忌地發(fā)言，他們的想象力是那樣豐富，年輕女教師不停地在黑板上寫著：“做愛、流產(chǎn)、接吻、性感……”一些平時大人都覺得難以出口的詞被孩子們說出來，完全沒有羞澀和齷齪的意味。

　　教室安靜下來后，女教師看了看滿滿一黑板的詞匯，皺著眉頭說：“你們說了這么多，唯獨漏掉了一個與‘性’有千絲萬縷聯(lián)系的東西……”

　　孩子們竊竊私語地猜測起來。這時，女教師轉過身，一言不發(fā)地在黑板上用力寫下了“LOVE”！教室里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愛情！”女教師的聲音充滿感情：“‘愛情’是兩性之間最圣潔最崇高的感情，缺少愛情的‘性’是沒有靈魂的軀殼！人們在大談性感時，卻忽視了‘性’是要以‘愛’為前提的。生活中的早孕、墮胎、性病等，往往是由不負責任的性行為導致的……”

　　女教師的話極富感染力，剛才還嬉皮笑臉的孩子們都變得莊重起來。接下來，女教師告訴孩子們，性愛沒有下流之說，沒有罪惡性，它是自然的、美妙的，但中學生過早涉足性生活對身體和學習都不利，發(fā)生意外妊娠和墮胎是十分痛苦的。

　　最后，女教師播放了一張介紹避孕方式的碟片，孩子們看得格外認真，那種專注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幅數(shù)學三維圖。

　　原來我是杞人憂天

　　轉眼間斌斌讀9年級了，就在我為兒子能否平安度過青春躁動期感到憂慮時，突然傳來經(jīng)紐約市教育當局提案，公立學校向高中生免費提供避孕套的消息。很多華裔家長對此非常不滿。在我看來，這種做法無異于暗示或慫恿孩子去偷吃禁果。

　　我心急火燎地趕到兒子學校，要求校方對提供避孕套的荒唐做法給予解釋。一位負責學生工作的心理咨詢師接待了我。她看來很了解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說起話來井井有條：“我接觸過很多華裔家長，你們對孩子的管教太嚴厲了。一味的性禁錮是愚昧而危險的�！彼�似乎看出了我有些詫異，繼續(xù)說道，“孩子進入青春期后，身體內(nèi)的荷爾蒙分泌激增，性機能迅速發(fā)展，加上外界種種刺激的作用，他們宣泄性興奮與性緊張的要求會越來越強烈，但孩子不具備成人的生活條件，他們的性需求受到了壓抑，于是產(chǎn)生了青春期性焦慮，誰又能保證自己的孩子不會一時沖動而做出越軌之事呢？”停頓了一會，她又說，“你們中國不是有句成語說‘防患于未然’嗎？學校給孩子提供避孕套正是為了杜絕隱患！避孕套本身并不會使學生的性活動增加，但可以有效減少少女懷孕和性傳播疾病。你說不是嗎？”

　　心理咨詢師的一席話讓我感慨不已，我不得不承認，學校提供避孕套看似荒唐，其實是充滿人性之舉。

　　不久后的一個周末，我和兒子一起看電視，屏幕上突然出現(xiàn)了長長的接吻與性愛鏡頭。我心里不由得一緊，想換個頻道，遙控器卻在兒子手里。我有些坐不住了，再看兒子倒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絲毫沒有尷尬。我心想：“這小子也太成熟了，看性愛劇居然鎮(zhèn)定自若�！薄皨�，別用這種眼光盯著我，你兒子不會想入非非的�！崩洳环纼鹤印板F”了我一句。

　　既然兒子主動挑起話題，我趕緊抓住機會問：“斌斌，你有女朋友嗎？”兒子隨口應了一句：“有啊，我和她的關系還不一般呢！”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見我緊張兮兮的樣子，兒子得意地瞥了我一眼戲謔道：“別那么緊張，我是跟你開玩笑！”他起身關掉電視，出人意料地問我：“媽，你看我有男人魅力嗎？”看著英氣勃發(fā)的兒子，我故意笑而不語。兒子突然語出驚人：“我會等到上大學后再找個聰明性感的女同學做我的戀人。為了我生命中注定會出現(xiàn)的她，我現(xiàn)在潛心學習，不沾女色，確保兩年后考上美國一流大學！”

　　我不禁瞠目，兒子比我想象的要成熟得多。經(jīng)歷了性啟蒙和青春期性教育的兒子對“性”已能夠泰然處之�！靶詯邸痹趦鹤有哪恐惺亲匀欢�美妙的。在充斥著誘惑的西方社會里，兒子以成熟健康的性意識克制了青春期的生理躁動。如果說我曾經(jīng)擔心兒子在紐約“性�！敝袝�迷失方向，那純粹是杞人憂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