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身強體健、幾無疾病到罹患胃癌、幾乎喪命;從月入三四千元、家境殷實到背負十多萬元債務、生活窘困,短短幾年間發(fā)生的巨大變故,讓萊州62歲的退休工人原志山和他的家人感覺恍若隔世。

　　原志山堅持認為,他五年前服用大量"完美"保健食品是造成變故的直接原因,為此他以這些保健食品中部分金屬含量超標致病為由,將生產商和銷售商告上法庭。如今,已經(jīng)打了兩年多官司的原志山還奔波在艱難的訴訟之路上,孰是孰非仍無定論。本報今日A14、A15版刊出對此事的相關調查報道。

　"結識"完美

　原志山家住萊州市鎂礦路,是山東鎂礦的退休職工。1997年從單位辦理"內退"后,不甘清閑的他又應聘到當?shù)匾患一�石粉廠當銷售員。雖然妻子徐蓮花身體不好,一直呆在家里,兒子也有些殘疾,但原志山每月兩千多元的工資和獎金,再加一千多元的退休金,維持這個家庭還是綽綽有余。

　　豈料,2004年夏一次看病的經(jīng)歷卻改變了這個家庭的命運。

　　2004年7月,原志山感覺胃部有些不適,當月16日他到萊州市人民醫(yī)院檢查,被查出患有"胃竇部黏膜慢性炎",醫(yī)生讓他先回去吃些藥。

　　還沒走出醫(yī)院大門,原志山偶遇一直做保健品推銷的弟媳婦孫貞杰。得知原志山得了胃病,孫貞杰勸他試試完美的保健食品,"吃了病保證能好"。

　　原志山?jīng)]當回事,可第二天家住農村的親弟弟原松山和媳婦孫貞杰又來到他家,手里還提著一袋完美保健食品。"別去醫(yī)院了,吃這個病就能好,你要是再推銷給別人,還能掙大錢。"原志山想推托,弟弟發(fā)火了:"這么好的東西你不信,非要把錢送給醫(yī)院。你盡管吃,我先把錢墊上!"

　　原志山只好留下了一份售價485元的完美"清調補"套裝(內有完美高纖樂、蘆薈礦物晶和營養(yǎng)餐三種產品)。后來原松山夫婦的"上級"、萊州市"完美金夢日用品服務部"的老板宋夢和弟弟宋先東又多次到他家推銷完美保健食品。

　　在這些完美保健食品中,一種叫"完美蘆薈礦物晶"的產品號稱可以"排毒、抗癌、清血、美容,補充74種礦物質",更能調理人體消化、呼吸、神經(jīng)、生殖等八大系統(tǒng)",從胃炎到鼻炎到各種內分泌系統(tǒng)疾病,都"有良好的療效"。"他們告訴我,完美保健食品不但能治百病,如果服用者消費到一定數(shù)額,還可以升級,并發(fā)展下線賺取提成。"原志山回憶。

　　從此,原志山與完美"結緣"。

　　查出胃癌 剛服用"完美"時,原志山的確覺得身體舒服了一些,這使他對完美增添了一分信任。在別人的鼓動下,他還參加了完美推銷員舉辦的產品講座。如果不出意外,他甚至將成為完美推銷員大軍中的新成員。

　　可到2004年11月,原志山身體突然出現(xiàn)了不良癥狀,全身發(fā)癢、四肢無力、小便發(fā)黃。 "整夜睡不成覺,最厲害時十多分鐘就得去一次廁所,小便黃得嚇人。"原志山稱,他當時打電話向宋夢咨詢,對方告訴他這是好轉反應,說明身體正在排毒,應該加大劑量服用保健品。 11月25日,宋夢帶原志山去青島推銷產品,這也是原志山第一次出門推銷�？蓜傁禄疖�,原志山便臉色蠟黃,難受萬分,接著他被送往青島大學醫(yī)學院附屬醫(yī)院,被診斷為急性肝炎。 26日,他又被親戚送回萊州市人民醫(yī)院繼續(xù)治療,再次被查出患有藥物性肝炎,并有胃炎。 "大夫問老原最近吃過什么藥,我說除了完美的保健品,再沒吃什么。大夫說,就是完美的事,因為那段時間除了老原,還有七八位一直服用完美的患者生急病住院。"徐蓮花回憶。 大夫告訴徐蓮花,最好再給老原檢查一下胃,因為他有患胃癌的可能。"我不敢把這事馬上告訴老原,就一個人躲在家里哭,不知道哭過多少次。"話語間徐蓮花已是淚眼婆娑。

　　原志山住院的第二天,朱橋鎮(zhèn)50歲的孫林亮也住進他所在的病房。孫入院前已經(jīng)服用了2萬多元的完美保健食品,被查出患有藥物性肝損害。記者看到,大夫在孫的病歷"損傷、中毒外部因素"一欄中直接寫下了"完美"兩字。

　　孫的患病開始讓原志山懷疑,他的病和完美有關,此時他服用完美保健食品已達四個多月,共在宋夢處花費了2621元。

　　2005年3月,原志山分別在青島市立醫(yī)院和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查出患有胃癌,并在協(xié)和醫(yī)院做了手術,胃部被切除三分之二。

　　疑點重重

　　經(jīng)過手術、住院及先后9次化療,花費了十多萬元后,原志山雖然保住了命,身體卻大不如前,被鑒定為"六級傷殘",現(xiàn)在什么重活都干不了。 原志山說,他當過兵,以前身體一直很好,生病前經(jīng)常打籃球、跑步,幾乎沒有住過醫(yī)院。他以前的同事張順廣也說,原志山以前身體有什么不適,"不用吃藥,扛幾天就過去了,沒怎么請過病假。" 出院后原志山下決心,要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2006年10月和11月,原志山委托律師,將他服用的完美蘆薈礦物晶送到山東省產品質量監(jiān)督檢驗研究院和山東產品質量司法鑒定中心,進行了檢驗。 檢驗結果顯示,產品中鋅和鉻的含量大大超出《完美牌蘆薈礦物晶保健(功能)食品》企業(yè)標準。

　　根據(jù)常識,人體長期經(jīng)消化道攝入大量的鉻,可引起接觸部位的潰瘍,導致腎臟和肝臟受損,進而引起細胞的突變和癌變。

　　山東永鼎司法鑒定中心也鑒定:原志山的藥物性肝炎、胃癌與服用含鉻量超標的完美牌產品有因果關系。

　　原志山還發(fā)現(xiàn),2004年5月前生產的"蘆薈礦物晶"配方主要原料為美國進口冷凍穩(wěn)定法提取的天然蘆薈提取物、油菜花粉……多種礦物質,而5月后的主要原料配方為蘆薈提取物、油菜花粉……三氯化鉻、乳酸鋅。

　　也就是說,2004年5月前后該產品配方發(fā)生了改變,而他食用的多為5月后生產的產品。"按照相關法律,改變產品配方必須經(jīng)國家衛(wèi)生部門批準,我就是因為吃了他們未經(jīng)批準改變配方和生產工藝后生產的產品才受害的。"原志山說。

　　原志山還認為,作為保健食品,完美蘆薈礦物晶卻稱可治療多種疾病,夸大宣傳了產品的治療作用。

　　訴訟路長原志山聯(lián)系其他懷疑因服用完美保健食品受害的消費者,多次與完美(中國)日用品有限公司交涉,但一直沒有得到滿意的答復。
　　2006年底,原志山不顧妻子的勸阻,向萊州市人民法院提起訴訟,狀告?zhèn)�體工商戶宋夢和完美(中國)日用品有限公司,要求被告賠償他患病造成的損失。

　　2007年11月,萊州市人民法院作出判決:完美(中國)日用品有限公司賠償原志山各項費用共約18萬元,宋夢賠償2621元。隨后被告提起上訴,煙臺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08年5月判決:維持原判。

　　原志山的代理律師、山東嘉誠律師事務所的王開政說,因賠償款遲遲沒有到位,原志山于2008年10月向法院提出強制執(zhí)行請求。

　　然而,此時被告以原志山提供的司法鑒定檢驗報告書違反法律規(guī)定、提供的檢驗樣品在鑒定、檢驗時已經(jīng)過期,原志山患胃癌的病因歸結到僅服用4個月的完美保健食品不僅牽強附會,而且違背科學等多條理由,向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再審申請。省高院于2008年11月初作出裁定,此案將由省高院進行提審,再審期間中止原判決的執(zhí)行。

　　原志山說,為了這場官司,他抱病去了三次煙臺、跑了五六次濟南,甚至到江蘇搜集證據(jù)。僅各種鑒定的費用就花了6000多元。因為治病、打官司,如今家里已欠下十多萬元外債。

　　"妻子勸我別生氣較真了,大夫說我一邊看病一邊打官司,不要命了,但我一定要把這事弄個水落石出。"原志山說。

　　疑似受害者非原志山一人

　　又訊被懷疑因服用完美保健食品致病甚至致死的,遠非原志山一人。本報記者走訪了濟南、萊州等地的幾名"受害者",其中有人也走了法律程序,但更多的人選擇了沉默。

　　濟南楊秀芹:"我也在告完美"

　　據(jù)記者了解,除原志山外,目前已有少數(shù)"受害者"或家屬向法院起訴完美公司,其中有消費者已經(jīng)勝訴,如江蘇淮安的王明(其17歲的女兒王婷婷服用完美保健品后死亡)于2005年4月被判獲賠約18萬元。

　　不過官司失敗者也不乏其人。3月10日中午,記者來到濟南市二七新村中路楊秀芹的家中。她的母親馮占英已經(jīng)去世5年。

　"我媽媽一直患有出血性腦血栓,2004年4月,爸爸的一位朋友施某向她推銷完美保健食品。施某告訴她,吃了完美,不用去醫(yī)院病就能好。"楊秀芹回憶。

　　楊秀芹說,62歲的母親從2004年4月15日開始服用完美保健食品,23日凌晨身體突然出現(xiàn)不良反應,難受得躺在床上直打滾,結果沒等急救便已死亡。事后楊秀芹發(fā)現(xiàn),完美蘆薈礦物晶的宣傳材料稱,腦出血患者不能服用完美蘆薈礦物晶。

　　為此楊秀芹于2006年向法院起訴完美公司及其推銷員,但因為無法提供母親服用保健品和死亡的因果關系,此案直到2008年夏天才一審完畢。"我跑了濟南好幾家鑒定機構,人家都說無法鑒定。案子拖了兩年,其間換了三位主審法官。最后法院判決完美公司不承擔責任,推銷員賠償我4萬元。"楊秀芹說。

　　此后被告不服,又提出上訴。今年2月,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二審開庭審理此案。推銷員在法庭上稱其從未夸大宣傳過完美產品。"我父親70多歲了,我還做著送扎啤的小生意,每次都是我倆去法院,為這事父親身體都快拖垮了。沒辦法,現(xiàn)在只能慢慢熬。"楊秀芹無奈地說。

　　疑似"受害者"不止一人

　　采訪中原志山向記者提供了一份60多人的名單,名單中的人來自浙江、江蘇、山東、遼寧等地。原志山稱,這些人都服用過完美保健食品,其中20多人死亡,其他30多人患病,患病者中多數(shù)為"藥物性肝炎"。60多人中,山東就有14人,僅萊州一地,被疑因服用完美保健食品致病的就至少有6人。

　　被問起這份名單的來源時,原志山說,2006年10月他曾因和完美廠商糾紛一事接受一家媒體采訪,此后他就成了"名人",其他懷疑因服用完美保健品受害的消費者紛紛和他聯(lián)系。

　　經(jīng)過眾多"受害者"相互聯(lián)系,這份名單最終成形。

　　3月7日,記者根據(jù)名單來到萊州市朱橋鎮(zhèn),見到了57歲的滕學芬。2003年6月,患有高血壓和皮膚過敏的她,經(jīng)不住朋友三番五次的推銷,開始服用完美保健食品。

　　推銷員告訴滕學芬,吃了完美她的高血壓就保證能好,可沒多久她就開始頭疼、惡心,"連膽汁都吐出來了"。當時推銷員稱,這是好轉反應,說明體內毒素排出來了,要加大劑量繼續(xù)吃。

　　"又過了幾天,我的胳膊腫得連衣服都穿不上了,腿上都是疙瘩,到醫(yī)院一查是‘藥物性肝損害’。住院十六天,看病花了五六千元。"滕學芬回憶,到住院前,她共吃了164天完美保健品,花掉2000多元。

　　大原一村58歲的譚秀敏,從2004年6月開始服用完美保健食品,三四個月后開始頻繁嘔吐、全身瘙癢。"一撓身上就像熟爛了的地瓜一樣,都不敢看了。"她到萊州市人民醫(yī)院檢查,也是藥物性肝損害。因為家庭困難,病還沒治好她就出了院。

　　完美(中國)公司未向記者作出答復

　　又訊3月8日上午,記者來到萊州市宋夢的完美專賣店。這家位于萊州南路的店鋪屋門緊鎖,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完美保健品整齊地擺放在貨架上,顯示店鋪近期仍在正常營業(yè)。

　　隨后記者撥通了宋夢的手機。宋夢稱,下邊的推銷員如何向原志山進行推銷他并不清楚。他去過幾次原志山家,但都是辦事,并非推銷產品。

　　對于完美保健品進行了夸大宣傳的質疑,宋夢說,原志山手中的宣傳材料并非來自店里。原志山患藥物性肝炎應該與服藥有關,而完美是保健食品,不是藥品,所以他的病不是由完美引起的。

　　"完美產品經(jīng)過了‘四大認證’(GMP、ISO9001、ISO14001、HACCP等認證),產品質量沒有問題。"宋夢最后說。

　　據(jù)了解,除了宋夢的專賣店,萊州還有一家完美專賣店,位于文昌北路。該店的銷售員接受記者咨詢時反復強調:"完美只是保健食品,不是藥品,不能保證治好病。不過它采用中醫(yī)理論,可以調理人體多個系統(tǒng),起到調補的作用。"

　　"我們的產品采用直銷的方式銷售,一般商場買不到。"這位銷售員繼續(xù)推薦完美產品。記者通過商務部直銷行業(yè)管理信息系統(tǒng)了解到,完美(中國)日用品有限公司被批準從事直銷的地區(qū)僅限廣東省境內。

　　10日,記者就完美保健食品疑似致人病、死一事聯(lián)系到完美(中國)日用品有限公司總部。該公司公共事務部一位李女士對記者的問題進行了詳細記錄后稱,公司領導外出開會,只有領導回來后才能給予答復。

　　到記者發(fā)稿時,完美公司沒有作出答復。

　　據(jù)了解,"病、死名單"引起軒然大波后,完美(中國)日用品公司中山總部于2007年4月初邀請廣東省相關部門召開新聞發(fā)布會。在該發(fā)布會上,當?shù)厥称匪幤繁O(jiān)督管理部門稱,經(jīng)檢測,完美蘆薈礦物晶中鋅含量符合質量標準規(guī)定。對"完美蘆薈礦物晶碘含量超標1000倍"的說法,廣州質量檢驗所對生產批號為20041218的產品抽檢,并沒有檢出碘。

　　完美公司則聲明,此事是原經(jīng)銷商為報復公司而故意詆毀,公司將保留追究其法律責任的權力。

　　完美公司網(wǎng)站的"問答錄"欄目中,對于"聽說完美蘆薈礦物晶出事,是真的嗎?"這一問題,公司答復稱:"公司產品的質量沒有任何問題,請您相信完美產品,相信完美公司。"(張躍偉)

　　省級衛(wèi)生行政許可由原來的43項削減至32項,市衛(wèi)生局辦理衛(wèi)生許可證不超過10個工作日……記者昨天從省、市衛(wèi)生部門獲悉,為給群眾提供更為方便優(yōu)質高效的服務,省市衛(wèi)生行政部門清理、削減了一批收費、審批項目。

　　根據(jù)省衛(wèi)生廳要求,負責省級衛(wèi)生行政許可工作的衛(wèi)生監(jiān)督局對行政權力進行清理和登記,將省級衛(wèi)生行政許可由原來的43項削減至32項。同時,加強電子政務建設,使現(xiàn)有所有許可事項均實現(xiàn)了網(wǎng)上辦理。

　　記者從市衛(wèi)生局獲悉,在清理、削減和下放一批收費、審批項目上,市衛(wèi)生局取消了醫(yī)療機構執(zhí)業(yè)許可證工本費、執(zhí)業(yè)醫(yī)師注冊費、醫(yī)師資格證書工本費、中醫(yī)醫(yī)療性保健按摩與中醫(yī)美容從業(yè)人員上崗資格考試考核等8個收費項目。為了方便群眾辦事,對原來每周只限一天集中辦理的工作,改為隨來隨辦。比如衛(wèi)生許可證辦理,由原來20個工作日縮短為不超過10個工作日;待得到市政府審批后,還將取消中醫(yī)醫(yī)療廣告初審、開辦醫(yī)療機構保健按摩項目審批等7項行政審批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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